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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(ji)林枫的朋友(you)圈都是各(ge)类果蔬和日用品的(de)团购信息(xi)，他不是(shi)“团长”，而是上海家乐福万里(li)店的店长，从疫(yi)情封控之前(qian)到现在，他已住(zhu)店1个月(yue)了。封控之后，实(shi)体门店虽(sui)然没有普通客(ke)人，但其线上业务(wu)依旧每天开展，而蔬(shu)菜是居民购买的(de)主要商品。
和季林(lin)枫类似的店长还有很(hen)多，他们(men)如今每天的工作不是(shi)在收货就是在(zai)送货。第一财经(jing)记者多方采访(fang)了解到，随着(zhe)运费涨价、司机安(an)排越发困难，一棵菜(cai)从货源地到上海(hai)居民的手(shou)中要经历(li)约十个步骤，企(qi)业要解决通行证问(wen)题、寻找(zhao)司机资源、至少(shao)3倍的运(yun)费、每天(tian)10倍于平(ping)日的订单……第一财经记者(zhe)还原一棵菜(cai)的上海之(zhi)旅。
出发，3~5倍的运费
蔬(shu)菜要被运送(song)，第一步(bu)就是要找合适的(de)司机和货(huo)车，而这(zhe)也是一个难点。
山东(dong)寿光一家当(dang)地蔬菜市场老(lao)板李军告诉第一财(cai)经记者，往年这个时(shi)候正是蔬菜(cai)销售的旺(wang)季，他经营的(de)市场一天就能发货10万斤以上，主要送(song)往上海、浙江(jiang)、湖南、广东(dong)等地，但今年每天发(fa)货量下降到7万(wan)斤左右。目前当(dang)地蔬菜的产(chan)量并没有(you)发生太大的变化，主(zhu)要是物流难(nan)。
“以前寿光每(mei)天往上海跑的大型蔬(shu)菜运输车就有(you)几百辆，但现在因(yin)为疫情，很多司机不(bu)愿意去。”李军表示，目前(qian)浙江、广东(dong)都出现了类似(si)的问题，因为当地有疫情(qing)。按照规定(ding)，运输车(che)辆再回到寿光需要向(xiang)相关部门申报(bao)，提供核酸(suan)报告、健康(kang)码、行程码等(deng)，去过高(gao)风险地区的司机就(jiu)会被“7+7”隔(ge)离。
李军表示(shi)，能理解疫(yi)情防控的必要(yao)性，但也给蔬(shu)菜的物流运输(shu)带来了一些(xie)困难。“7+7”隔离相(xiang)当于司机半个月(yue)要停工了，且(qie)很多司机和货(huo)车是“一一对应”的，司机停下则(ze)货车也闲置了(le)。
最直接的影(ying)响就是运费大幅上涨(zhang)。第一财经记者(zhe)了解到，以往(wang)一辆13.5米的半挂运(yun)输车从寿光到(dao)广东的价格大约(yue)在9000元左右，3月时候就涨到(dao)了2万多，现在是超(chao)过3万元。但蔬菜并(bing)不是一个暴利(li)行业，从寿光运输(shu)一车蔬菜到广东市场(chang)可能也就赚个几(ji)千或上万元(yuan)。
寿光市金(jin)海蔬菜合作社的负(fu)责人向第一财经(jing)记者表示，以往9.6米长的货(huo)车（8万(wan)斤）到上海的运费是(shi)5000元(yuan)，如今2.5万元还没有司机(ji)愿意去。部分零售商(shang)透露，目前的运费起(qi)码是平日价格的3倍(bei)甚至5倍。
但出高(gao)价后也总有部分(fen)愿意接单(dan)的人，司机问题通常(chang)是供应商(shang)来解决。完成(cheng)第一步司机和货(huo)车安排后，一棵菜开(kai)始“踏”上了上海之旅。
司机穿纸尿裤(ku)运输
封控期(qi)间，一棵(ke)菜要进入上海(hai)，则必须(xu)要进行第(di)二个步骤(zhou)——办理相关手续(xu)。
第一财经记者了(le)解到，目(mu)前上海的通行(xing)证主要分(fen)三类，一是全市(shi)通行证（可(ke)在全上海(hai)市通行）、二是(shi)区域通行证（仅在区(qu)内通行）、三是定点(dian)通行证（从(cong)出发地到(dao)定点接货地的两点一(yi)线通行，不可(ke)去任何其他地方(fang)）。
“目前上海的全市通(tong)行证和区(qu)域通行证几(ji)乎很难办(ban)理了，但为(wei)了保供运输(shu)，定点通行(xing)证的办理速度比较(jiao)快，尤其是(shi)运输蔬菜这(zhe)类物资的保供企业，会给予加速手续办理(li)。在确定了司机(ji)和用车后，就登记相(xiang)关信息，由相关企(qi)业来申请办理定点(dian)通行证，目(mu)前24小时内可以(yi)办好，如果保(bao)供企业加急则(ze)几个小时也可以办理(li)完成。一(yi)般是在出发前(qian)把需要的证照都办理(li)齐全。”一(yi)位资深零售业人(ren)士告诉第一财经记(ji)者。
完成相关手(shou)续后，第三步则是工(gong)作人员将蔬菜装车(che)并进行一系(xi)列的消杀工(gong)作后，司机进入驾驶(shi)室，并封闭驾驶(shi)室（为防疫安(an)全），开始(shi)出发。
经过一段时间(jian)的运输，外省市货车抵达(da)上海后，司机需要(yao)现场进行核(he)酸检测、核验定点(dian)通行证、身(shen)份信息等(deng)，然后定(ding)点送到上海的接货(huo)处。而此(ci)时也到了(le)这棵菜的旅(lu)途第四步——接货。
鉴于依然有(you)部分外省市司机(ji)不便进入上海，则零(ling)售商在接货时采取(qu)派自己的司机开货车(che)去上海附近的外省市(shi)交货点接驳的方(fang)式。
“外省市货(huo)车会将蔬菜运到上(shang)海附近的交接(jie)地，早上6点，我(wo)们自己会调一些货车(che)，从上海(hai)门店出发(fa)，然后去(qu)往外省市的交接地(di)，通常是在(zai)江苏接货(huo)，交接后(hou)我们的司机把货运回(hui)上海的门店(dian)。”季林枫(feng)告诉第一(yi)财经记者(zhe)。
根据沃尔玛(ma)、家乐福(fu)、麦德龙等大型(xing)零售方面透露，为了(le)保障防疫安全，不(bu)论是定点直接进(jin)上海的司机还是去(qu)外省市接货后拉货(huo)回上海的司机(ji)，全程都是(shi)“闭环式”管理，即(ji)只要司机一上车(che)，中途就不再下车(che)，直至返回出发(fa)点。这也(ye)是为了防疫安(an)全，保证司机不(bu)接触外界。为保障运输的“闭环式”管理，有(you)时候相关(guan)部门还会派工作人(ren)员一起上车押货，进行监督(du)管理。目前采取“闭环式”送货的货车(che)都会在出发时给驾(jia)驶室贴上(shang)封条，以保证司(si)机全程在驾驶室。而(er)为了完成“闭(bi)环式”管理，这些(xie)司机在运输全程(cheng)都穿着成人纸(zhi)尿裤，并准备好(hao)足够的食(shi)物。
卸货与分运(yun)
蔬(shu)菜抵达上(shang)海的交货(huo)点后，就要马上进入(ru)一棵菜之旅(lu)的第五和第六个(ge)步骤——卸货与(yu)分运。
“我现在(zai)每天晚上都不(bu)太敢太早睡觉，因为(wei)货车可能随时到。虽(sui)然我们在货车出(chu)发时都会沟通，但(dan)路况是难以掌控的，所以货车几点抵达我(wo)们门店或交货(huo)仓库的时(shi)间很难说。有(you)时候晚上10点可以到，有时(shi)候凌晨1~2点到。而只要货(huo)车抵达，我们就要立(li)刻卸货。因为司机(ji)是闭环式(shi)管理，所以他们不可(ke)以下车卸货，必须是(shi)我们接货点的人(ren)卸货，而司(si)机则要全(quan)程在驾驶室等待卸(xie)货。”方伟(wei)华是一位(wei)住店的超市店长，他(ta)现在和他的同事们每(mei)天都在接货、卸(xie)货和送货的流(liu)程中。
和方伟华一样，季(ji)林枫每天也在重复同(tong)样的工作，1车(che)货大概有30吨~40吨，以往(wang)每天2车货，疫(yi)情发生后翻(fan)倍到了一(yi)天4车货，而封控(kong)后消费者的购买(mai)又增长，现在是(shi)每天5车货(huo)。所以光是卸货这(zhe)一步，每天就(jiu)要耗费大(da)量时间，比如(ru)货车晚上10点(dian)抵达上海交货门店后(hou)，进行消杀等(deng)步骤后，季(ji)林枫和他(ta)的同事们要一直(zhi)卸货到第(di)二天凌晨4点(dian)才能结束，卸货(huo)全程要6小时。
而这棵(ke)菜被卸至门店(dian)后，还未完成旅程。通常卸货点(dian)是一个仓库或(huo)大型零售商的(de)总部店，接下来(lai)还要分装(zhuang)运送到各(ge)个网点。比如季林(lin)枫要将所(suo)有的蔬菜再分装到(dao)不同的自家的(de)运输车辆，这些车(che)辆具备上(shang)海全市通行(xing)证资质，然后分送(song)到25家门店。
根据部分供应商和(he)超市店长(chang)的反馈，目前蔬菜的(de)整体价格(ge)还是稳定的，但(dan)供应商和(he)零售商都在分别(bie)消化高价运(yun)输成本，比如从出发地运送到(dao)上海的运费由(you)供应商或双方(fang)协商承担，而在上海市(shi)区内的分送运费(fei)则由零售商承担(dan)，尽可能保障货品(pin)价格稳定。
卸货和分运步骤后(hou)，外省市货车司机则(ze)完成任务，继续在(zai)“闭环式”管理(li)之下，他们立(li)即返回出发地(di)，而在出上海时(shi)需要再次检测核(he)酸和核对相关通(tong)行证、身份信息等(deng)，以保障防(fang)疫安全。
对(dui)接“团长”，捡货与分发(fa)
这棵菜被分运到各(ge)个网点后，就(jiu)进入到了第七(qi)个步骤——通过网点或第(di)三方物流将(jiang)货品根据订单情(qing)况运送到小区。
“现在封控，整体(ti)运力不足，所(suo)以不可能一(yi)单一单送散单，超商会在一定配送(song)范围内，给小区居民(min)送到达一定采(cai)购规模的团购货(huo)品，当然还有一些(xie)具备资质(zhi)的骑手小哥也在送货(huo)。我们超市(shi)给配送范围内的小(xiao)区送货是不收费(fei)的。”方伟华告诉第(di)一财经记者。
季林枫的(de)门店在平日(ri)的线上订(ding)单日均约450单，疫情发生后，其(qi)每日订单已经翻倍到(dao)1500单左右，封控(kong)后的每日(ri)线上订单上涨(zhang)到3000多单(dan)到4000单。通(tong)过自身和第(di)三方物流的(de)运输，季林枫每(mei)天和他的团队都在(zai)马不停蹄地送(song)货。目前(qian)其门店内来了(le)不少支援的(de)同事，留守人员(yuan)已经增加(jia)到了50人左右，虽然比起(qi)平日的单(dan)店300个(ge)员工规模，人(ren)手还是非常少，但已经可(ke)以安排不少工作了。为了保证驾(jia)驶安全，每天(tian)都是调配(pei)睡眠时间有(you)保障的同(tong)事开车送(song)货。
送至小区(qu)后，这棵菜(cai)的上海之旅来(lai)到了第八(ba)个步骤——对接“团(tuan)长”收货。由于目(mu)前上海居民的(de)购物大量都是在(zai)线团购，所以(yi)“团长”成为零售(shou)商与C端散客之(zhi)间的对接人。将货物(wu)运送到小(xiao)区并交接给(gei)“团长”后，“团长(chang)”会与小(xiao)区工作人员一起清点(dian)货物，而零售商的物(wu)流运送者的工(gong)作基本完成。
清点完成(cheng)后，还有繁琐(suo)的一步——第九步(bu)进行货物分拣。
“目前我们都是大(da)量团购货(huo)品，很多食品都(dou)是整箱购(gou)买，所以(yi)我们在完(wan)成货物交接、消杀和清点后，‘团长’和(he)团购工作组的(de)组员、小区(qu)志愿者等会一起(qi)分工，根据居民的团(tuan)购需求来进行分拣(jian)以及分楼栋进(jin)行分装。这是一(yi)个很繁琐和费时(shi)间的过程，而(er)且各家的订单还要(yao)分清楚。我们(men)小区4天分发了(le)2000多份货品(pin)，可想而知(zhi)小区工作(zuo)者的工作量(liang)。”家住上海杨浦(pu)区的“团长”吴(wu)嘉斌对第一财经(jing)记者说。
当货品都(dou)被分拣完毕(bi)后，一棵菜的旅(lu)程终于进行到了(le)最后一步——第十步是进行货物(wu)分发。目前不少(shao)比较专业的小区团购(gou)工作组会分(fen)组进行分工，会有专(zhuan)门负责分发的(de)人员根据订单信(xin)息，将分拣好(hao)的货品根据(ju)楼栋来送货(huo)，为了便于运送，工作人员会在小区内(nei)以三轮车方式逐批(pi)运送，并通(tong)知居民取货，至此(ci)，这棵菜经(jing)过了十大步骤，一路(lu)跋涉，终于抵(di)达了上海居民的(de)手中。
从货车司(si)机、相关办(ban)理手续人员、零(ling)售商、物(wu)流运输方、“团(tuan)长”到志愿(yuan)者等，为(wei)了将一棵菜送至上海(hai)居民处，他们一直在(zai)努力。
（文(wen)内李军、方伟华(hua)为化名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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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作者
乐(le)琰
栾立
